18年前刘奋斗联手张一白合作了一部经典，如今他们再来一次

文丨人骨收集者

编导一体在导演群体中是很常见的现象，但已经做了导演的作者还会给别人创作剧本的，其实并不多见，刘奋斗是一个。即便在已经有了《绿帽子》《一半海水一半火焰》这样的导演作品后，他也还会给张杨写《飞越老人院》的剧本。

这不仅让人想到他和张一白在十八年前的合作，当年的张一白已经拍过了让他家喻户晓的电视剧《将爱情进行到底》，但对于电影处女作要拍什么，他说他「并没有准备好」。

有一天刘奋斗拿了一个剧本去找张一白，叫《青春杀人事件》，说的是一个失业小偷在地铁里的生活。

张一白觉得这个剧本很有意思，因为他自己刚毕业的时候，有一两年的时间也是天天坐地铁，几乎每天早上五六点，就要赶着早班地铁去干活，晚上再坐末班地铁回家，如果你也坐过早班或者末班地铁，肯定也就会懂张一白的那种感受，因为在这个时间段里，你总是能在地铁里看到不少「特殊」的人。

于是，张一白就决定拍刘奋斗写的这个故事，后来的电影名字也改成了《开往春天的地铁》，成了很多人心目中的华语爱情经典电影。

这个故事就像刘奋斗总在自己的作品中关注到的那些群体一样，说的是边缘人的生活，但在现在，地铁其实代表的是一种最主流的人群、最主流的生活状态。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些年《开往春天的地铁》反而引起了更多人关注和共鸣的原因，这或许也是因为每个在主流中生活的那些人心中，都会有故事中描写到的那些敏感的、隐秘的、边缘的部分。

这是既属于张一白的那份细腻的情感捕捉，也属于刘奋斗的故事里的那种现实感。

终于，过了差不多二十年，我们总算又看到张一白和刘奋斗合作了。这一次，是张一白监制了刘奋斗的新片《来都来了》。

一看片名，你就能迅速地感受到那种刘奋斗式气质，因为「来都来了」这四个字，实在是太中国式哲学了，就像是刘奋斗之前的《绿帽子》一样，有种中国人一看就懂的梗。

这显然是个很现实主义的故事，它囊括了我们生活中最让人熟悉的、也最会让人头痛的那些场景，婚姻、生死、亲情、过年等等，每个场景差不多都可以写出一个中国式人情史。

从这些场景出发，我们也就能感受到《来都来了》的那种现实性，它所说的故事，就是会发生在我们身边的故事，每个观众都会成为片中的当事人，在这样的故事中感受到代入感。

影片前不久也刚发布了片名海报。

海报的背景看起来是个公园，就是那种我们会在现实生活中见到的、会去遛弯儿的公园。导演刘奋斗、演员包贝尔、乔杉与监制张一白依次坐在四个布偶老虎身上，颇有些荒诞黑色的意味。

而在他们头顶的上空，既有飞驰而过的飞机，也有亮起探照灯的神秘飞碟，闪烁的摩天轮上霓虹色的灯光也给整个画面都带来了梦幻的感觉。

现实空间加上这种魔幻的色调，有些荒诞意味的布偶老虎，《来都来了》这部影片的质感也很明显了，它既有属于中国人日常生活的现实部分，也有对这种现实喜剧的、荒诞的黑色批判。就像刘奋斗导演说的那样：「这是一部现实主义批判喜剧，探讨了当中国社会迅速向城市化迈进，农耕文明的熟人文化被打破，旧有的习俗和新的文明秩序发生强烈的碰撞。」

刘奋斗导演

我们应该会经常在生活里听到「来都来了」这四个字，当你想辞职的时候，朋友会劝你说，「来都来了，干满一年再说吧」；当你跟着旅游团发现老是被拉去购物点的时候，导游会劝你，「来都来了，买点儿吧」。与之类似的，「大过年的」似乎也是我们在那一个月里解决一切矛盾的万能钥匙。夫妻吵架、爸妈看不惯回家过年的儿女老玩手机，小孩子没考好，亲戚纠纷，所有人都会劝上一句说：「大过年的，有什么事儿过完年再说吧。

其背后的本质，和「来都来了」，其实是一样的。

那是一种中国式的宽容，以及中国式的不作为。

张一白导演

因为，那些问题并不会因为你无视它就消失，它只会依旧存在在那里，并可能越来越严重。

而这，便是刘奋斗最为擅长的那种对中国人情感、对中国式社会关系的透彻洞察。

回想一下《绿帽子》你就明白了，这个让无数中国男人「谈虎色变」的词，也就只有刘奋斗敢直接地把它摆到台面上来讲清楚，并找到那些背叛、欺骗、羞耻心背后更深层次的，中国人如何看待情感、看待欲望的困境。

不过，《来都来了》也不仅仅只有现实主义式的批判，看看演员乔杉+包贝尔的搭配你就会知道，这肯定是一部喜剧。

海报上的乔杉和包贝尔都在笑着，但他们的笑却很不一样。

穿着深色上衣的包贝尔身体姿态放松，笑得很诚实，甚至有些央求的姿态，好像在求什么人原谅自己。这就让人想起来他演过的那些中国式小男人的角色，在现实、工作、家庭的压力中摇摆，而这一次他的表演，肯定也会为影片那种中国式男人的现实主义加上喜剧的成分。

乔杉则穿得很花，他的角色比起包贝尔的角色显然要更外放一些，身体姿态也倾向于防御，笑容中还带着那么一点点的狡黠。曾经演过不少有着小聪明、小心思的中国式男人的乔杉会在《来都来了》里呈现成什么样子，就很让人好奇了。

除了乔杉和包贝尔，《来都来了》还邀请了不少影帝影后级别的实力演员和备受观众喜爱的青年演员加盟，至于他们都是谁，会演些什么样的角色，我们估计要之后才能知道了。

刘奋斗这些年写故事，也当导演，要真正了解他，还是要把他的编剧作品和导演作品放到一起来看。我总觉得他是最懂中国式现实的那种导演之一，尤其是懂中国男人。处女作就拍出了《绿帽子》这样的作品，还被王朔形容为「中产阶级的试金石」，王朔喜欢《绿帽子》喜欢到直接把自己的小说无偿给了刘奋斗去拍电影，然后就有了当年提名五项金马的《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像是《绿帽子》里中年男性的成功焦虑和性焦虑，会被他用抢劫、出轨、看男科医生这样既富有戏剧化有又生活现实性的情节表现出来。

《洗澡》就更有意思了，它说的是面临父权更替的时候，同时在父亲和儿子身上都存在的恐慌，但是场景却是特别日常化的澡堂子，这不就是会发生在所有父子身上的故事吗？

《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故事虽然很戏剧化，但是那种在都市中无处安放自我的不安感却是相通的，你会觉得自己和无法相信情感的王耀特别贴近。

在讲述这些人的故事的时候，刘奋斗总是会带着一些黑色幽默的讽刺语调，比如在《绿帽子》里，让刑警队长去看医生的场景就让人忍俊不禁，在《洗澡》里，他也加入了傻子二儿子的角色，来让整个故事有了黑色幽默的氛围。

中国式宽容并不能解决问题，这是刘奋斗通过这部新片要说的大实话，他选择直视那些我们都心照不宣的中国式症结，也是《来都来了》的那份难得的现实性。